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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三山学堂只教秀才以下的。

    学堂分为三大阶,第一阶就是刚入学堂的学子,得先启蒙完,认了字才能进入第二阶。

    而第二阶则是分为进学班和待考班,顾名思义一个就是现代的高二,一个是现代的高三。

    待考班考上童生后就可以进入第三阶,考不中则是回学堂继续读书。

    与第二阶相同的是,第三阶也有两个班。

    第三阶的待考班偶尔山长还会亲自讲学。

    考中秀才后,就不必再来学堂了,这里的夫子已经没东西可教了。

    柳岸告状的李夫子,是负责教第二阶待考班的。

    江同木与弟弟们还在第一阶,归连夫子管,连夫子只是一个童生,而学堂教书的夫子都是秀才以上的功名。

    所以平日在学堂里,连夫子总是被其他夫子瞧不上。

    “岂有此理,连夫子,你就是这么教你们班学子的?不敬学长,随意欺辱同窗,将人殴打致昏迷,简直罪大恶极,来人,到外头把官差请来,就该把他们送到牢狱去,不吃番教训如何长记性。

    你瞧瞧,他们眼里还有规矩可言吗?要我说,当初山长就不该招某些童生来学堂教书,书都没读明白,连个秀才功名都考不上,还能当夫子?哼,教出来的学子,都是群什么玩意!”

    李夫子指着身旁的连夫子,破口大骂。

    眼神中全是鄙夷。

    他一直都看不上连夫子。

    只是一介童生,凭什么跟他平起平坐,偏偏山长要破格把他招进来。

    简直是胡闹。

    “我不认为我的学子会无缘无故欺负他人,当众定有隐情,李夫子,他们都是我教的,还轮不到你来处置吧?真当学堂是你家开的?还是你觊觎山长的位置许久,想要越俎代庖?”

    连夫子杠的很。

    直接把李夫子怼了回去。

    一句越俎代庖,就将他吓得不敢说话了。

    “行了,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,你,把事情缘由从头到尾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教第三阶待考班的余夫子站了出来。

    他是夫子中,最有威望的。

    一开口。

    连夫子跟李夫子都闭紧了嘴巴。

    只见他眼神下斜,冷冷的看着柳岸,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跟周兄在院子里发现这个女童,我告诉她,女子不能来学堂,谁知她年纪不大,出口成脏,骂周兄是大野猪,大公猪...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,孟不咎“噗呲”一下,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他是山长外孙。

    学堂没人敢得罪他。

    方才对着连夫子大骂的李夫子,看向孟不咎,可嘴里连句责怪都没有。

    余夫子也难得没出声。

    所以,孟不咎的笑声,格外明显。

    偏偏无人敢插嘴教训他。

    柳岸抿了抿嘴巴,继续说道:“周兄脾气本就暴躁,被一个女童骂了,他就想着教导教导这位女童,结果这女童不识好歹,不但赖在学堂不走,还使劲哭嚎,说我们欺负她。

    这几人听到了,冲上来就暴打我和周兄,我们也摸不着头脑呢,周兄最惨,都被这个胖子一屁股坐昏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柳岸指着嘴角沾染了糕点渣的江同土,告起了状。

    “看看,我方才怎么说的,不问清楚缘故,就殴打同窗,该罚!不咎啊,你没参与吧?既然没参与,就往边站站,不然旁人要误会你了。”李夫子狠厉的对着江家几兄弟骂道。

    然而,对着孟不咎说话,又突然变了张脸。

    谄媚极了。

    “巧了,我也参与了,我先打的。”孟不咎勾起嘴角,冷冷一笑。

    他两条胳膊抱在胸前。

    满脸不在乎。

    李夫子被噎的一愣。

    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,转过头,对着江福宝呵斥起来。

    “哪来的小娃娃,竟敢闯入学堂,女子是不可入学堂的,谁家的孩子?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,怎么,就你也想跟男子一样读书吗?下辈子吧!兴许投成男胎还有可能。”

    由于江福宝去学堂,都是从后门进的。

    加上她只待在山长的书房。

    所以,李夫子根本不认识她。

    不能对山长外孙发难。

    几个学子又有连夫子护着。

    他只能把火气撒在江福宝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我为何不能进学堂?女子凭什么不能进?我偏要进,有本事你报官抓我啊!”

    江福宝接连被说,也来了气。

    古板又腐朽的死老头。

    连个娃娃都欺负。

    “你,你,你!真是不可理喻!谁家的孩子,再不来认领,我马上让人把她丢出去!”

    李夫子的声音越发激昂。

    以至于口水四溅。

    站在他对面的连夫子,默默的后退两步。

    第348章 福宝打脸

    “本山长倒要看看,谁敢把我孙女丢出去!”

    董玮姗姗来迟。

    他眼角上,还沾着一粒眼屎。

    由于住的远。

    所以他午休的时候,根本听不到这里的动静。

    还是下人过去通传,他才知道的。

    于是他连忙穿好衣服,连脸都来不及洗,就过来了。

    一来,刚好听到了李夫子的话。

    董玮扬起眉毛,怒喝一声。

    吓得众人一愣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董玮一把抱起眼睛哭的通红的江福宝,心疼极了。

    “孙女?山长,您不是只有一女吗?哪来的孙女?”李夫子的面孔带着慌乱。

    可想到山长只有一个独女,他又很快的镇定下来,带着疑惑问道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刚认的干孙女,不行吗?难不成我认个孙女还要经过你的允许?”

    董玮斜着眼睛,翁着他。

    不等李夫子回答。

    他又继续说道。

    “福宝才四岁,她就是一个孩子,算什么女子,就算她是女子,来学堂又怎么了?这是本山长的学堂,什么时候轮到你李长赢作主了?”

    董玮再度发问。

    李夫子吓得连忙双手抱在一起,对着董玮作揖。

    “是我方才话中有误,我也是看到他们被打,一时间气昏了头,既然是山长您的干孙女,那自然是能来学堂的,都怪这两个学子,不懂事,小小一桩事情,被他们闹的那么大。”

    李夫子尴尬一笑。

    他偷摸对着柳岸使了个眼色。

    柳岸在读书上虽然蠢笨,可看人眼色,那是一看一个准。

    他扑通一声跪在董玮身前。

    求他作主。

    “山长,我们只是想让这个女童离开学堂,毕竟学堂哪能让女子踏入,可是他们几个不分青红皂白,上来就打我们,长保他都昏过去了,这事错不在我们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胡说,明明是你先把福宝欺负哭的,把她推到地上,还拿石子砸她!”

    孔明学怕山长误会,连忙解释。

    “福宝啊,你告诉爷爷,是他们先欺负你的吗?”董玮谁都没搭理。

    他问向怀中的江福宝。

    声音轻柔。

    和蔼极了。

    一旁的孟不咎从未见过这样的外祖父,他心里突然有些酸涩,不过看在福宝的面子上,他就不吃醋了。

    “嗯!他们想把我赶走,说我是女子,不能进学堂,我说我不是女子,我是小孩,他们就骂我胖,爷爷,我真的很胖吗?我以后不吃饭了,呜呜,我被骂了,好生气,然后我就骂他是猪,是他先骂我的,阿奶说了。

    别人欺负我,我就要欺负回去,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好欺负呢,可是我打不过他,他把我推在地上,我的屁屁好痛,我偷偷拿给五哥的糕点也被他们摔碎了,五哥都饿瘦了,我好心疼啊,我想跑,他们不给我跑,还拿石子砸我。”

    江福宝说着说着,又哼唧起来。

    把董玮心疼坏了。

    “乖,福宝不哭,爷爷给你做主。”

    董玮发现江福宝的脸上有几个小红点,一看就是被东西砸出来的。

    加上她皮肤白皙,尤为明显。

    刚好证实了她的话。

    怒火充斥董玮的内心。

    他活了半辈子了。

    头一回遇到这么喜欢的小娃娃,竟然在他的学堂里被人欺负了。

    岂有此理!

    “对一个四岁孩童出手,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?进学堂都三年了,到现在都没进待考班,原来是把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了,上月,我还听到李夫子骂你三字经都不会背,你如今会背了吗?”

    董玮话锋一转。

    柳岸当场愣住。

    “会,会吧。”他结结巴巴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那就现在背给我听。”

    董玮眼睛半眯,死死盯着柳岸。

    柳岸咽了下口水,只能当着众人的面,开始背诵:“人,人之初,性本善,额,性相近,习,习相远。苟,苟,狗不叫......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,笑死我了,狗不叫,你可知道,那不叫的狗,不是什么好狗啊,当然,我说的不是你,学堂就属你叫的最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