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怜惜地看着宋书言,嗓音微哑,努力不让人听出其中的哽咽,“嗯,还没有。”
他只想早点见到她,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,天还没亮,去哪里吃早饭?
“那我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早饭吧。”宋书言脸上还是挂着招牌式的笑,笑意不达眸底!
“好。”沈渡把头转了回去,不敢再看她,微微仰着头,靠着椅背,闭目养神。
贺兰看看这个,看看那个,没眼力见的嘀咕了一句,“不介绍一下吗?”
她丝毫没有察觉,车里气氛沉闷得有些不对劲。
沈渡闭上眼睛,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他眸里的难过和泪意。
没想到年初一别,再次相见,书言看他跟看陌生人没啥两样了,她见了他,不再欢喜,不再明媚娇羞。
他攥紧了口袋里,叠得整整齐齐的结婚报告申请。
来时,他自信满满,想着书言一定会同意在上面签字。
现在,他不确定了。
开着车的周景深,表面沉稳内敛不动如山,其实心里也慌得一匹。
她前未婚夫来了,她不会吃回头草吧?
他不自觉地轻轻蹙了蹙眉,漆黑的眸子越发幽冷,唇线绷得紧紧的,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他抿紧的唇线,似乎在诉说着他的不悦。
宋书言,别让我瞧不起你。
天涯何处无芳草,既然已经退了婚,就别回头。
他握着方向盘的大手,因用力而骨节泛白。
车里安静如鸡。
贺兰见没人回应,也识相闭了嘴。
到了国营饭店。
几人依次下车。
宋书言快步走向柜台点餐,好似后面有恶犬追赶一样。
“今天有什么吃的?”
依旧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服务员守着柜台,她头也没抬,语气充满了不耐烦,“有粥,有炒饭,有茶叶蛋,还有糯米糍……”
宋书言多问了两句,“什么粥?糯米糍甜的还是咸的?”
沈渡跟着走过来,周景深停好车,落后了一步,也强势跟上。
“能有什么粥?糯米糍当然是咸的啊!”服务员无意间抬头,见问话的女同志,身边还一左一右,门神一样站了两位身姿挺拔,外貌不相伯仲极为出色的男同志。
她沉默了片刻,态度好了许多,补充回答,“粥有白粥,菜干粥,要一份白粥送一碟咸菜,糯米糍是菜干花生馅的……”
宋书言礼貌问了一下两人想吃什么,自己做主,点了三碗菜干粥,三个茶叶蛋,至于两位男同志吃什么,让他们自己点去吧。
她又不知道他们的饭量。
点完,她回头,秦斐在角落向她招手呢,“书言,这边!”
宋书言浅浅一笑,抬脚走了过去。
贺兰坐在秦斐旁边,好奇问,“你点了什么?”
“粥,茶叶蛋。”宋书言一屁股在秦斐另一边坐下,言简意赅回答。
沈渡见宋书言走了,随便点了份蛋炒饭,便追了过去。
周景深也紧跟随后。
趁着东西还没上桌,沈渡手放在口袋里,紧张地捏了捏那张薄薄的纸张,鼓起勇气拿了出来,递到宋书言面前。
“书言,我们结婚吧。”
周景深走过来,听见这么一句,脚步一顿,怒气腾腾,却没有立场,没有资格阻止。
他身边的空气都冷了八度。
宋书言错愕抬头,手指颤了颤,没去接那张纸,她声音也有些颤,“我们,已经退婚了。”
她冷静地提醒他。
“我知道!”沈渡很激动,“那是我妈自作主张,不是我本意,我不愿意退婚。”
宋书言把那张纸推了回去,“可是我同意了,我同意了退婚。”
她陈述事实。
“你是不是还在生气?”沈渡直视着她的眼眸,慌乱又认真地向她保证,“嫁给我,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都会陪在你身边,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你。”
宋书言鼻子一酸,还是摇了摇头,“可是,你来晚了。”
真的来晚了。
他要娶的,是原主。
沈渡当她是伤透了心,认死理,温声哄她,“是我的错,在你最难的时候,我没有赶回来……你可以再考虑考虑,这张结婚申请,先放你这里,你什么时候想通了,签好字寄给我,好吗?”
“书言……”沈渡好看的桃花眼,水汽翻腾,里面是化不开的哀求。
宋书言抵不过周边的人,看戏一样的眼神,只好同意把那张薄薄的纸张暂时收下。
贺兰默默吃了一个大瓜。
原来,宋书言有未婚夫。
原来她未婚夫这么……英俊伟岸。
原来,他们退婚了,他后悔了。
贺兰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,死丫头,命真好!
周景深闭了闭眼,很想夺门而去。
内心醋意翻腾。
她怎么可以,收下他的结婚报告呢?
不会是真想吃回头草吧?
那他算什么?
呵……
是了,他啥也不是。
她之所以会答应跟他出来吃饭,只是因为他救过她,觉得他不是坏人吧。
他是不是得告诉她,来者不拒,可不是个好习惯?
第40章 大哥,也来了!
一顿早饭,吃得无比沉默。
宋书言去结帐的时候,被告知账已经结过了。
服务员指着周景深八卦,“那人又是你的谁呀?账是他结的。”
服务员八卦之魂熊熊燃烧,店面不大,她一直
留意着那边,大概听明白了,桃花眼男同志,是她的前未婚夫。
而这位两次抢着结帐的男同志,身份耐人寻味。
宋书言心想,咱们很熟吗?
为什么要告诉你?
她和他什么关系?
宋书言自己也迷糊着,单纯的救命恩人,之后见了几次,算君子之交?
服务员见她不说话,小声嘀咕,“小气!”
出了国营饭店,周景深主动问,“还去市里吗?”
“去吧。”宋书言情绪有些低落。
一行人上了车。
沈渡又想起了什么,掏出一个信封扭头递给宋书言,“书言,这个你先收着,里面有个存折,密码是你生日,还有一些钱票,是我这两个月的工资……”
这个信封对于宋书言来说,就是烫手山芋,她哪里愿意要?
她推了回去。
“我不能要!”
沈渡轻轻一笑,“收着吧,我在队里没有花钱的地方,乡下苦,你看看能不能用钱票,跟老乡换点粮食。”
宋书言愧疚极了,她占了原主的身体。
怎么能心安理得,接受他对原主的深情。
“我真的不能要!”她坚持。
沈渡捏着信封,指节惨白。
他垂下头,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。
到底哪里迟了呢?
他都说了,退婚非他本意,他要怎么做,才能抚平她的心伤?
让她回心转意。
突然,他想到什么,抬起头,直直看着周景深。